心裏默念: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見識,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默念五遍,心平氣和。


    “天太冷了,你想洗澡得等夏天,要不會凍感冒的。”


    光用棉大衣捂得捂到什麽時候才能暖和。


    用生鏽的破鐮刀費勁巴拉的割了一大抱幹草引火,在大窩前頭生了個火堆讓石頭烤。


    他已經凍透了,最好是能喝點兒熱乎的驅驅寒。


    暖和一會兒,石頭哆嗦的沒那麽厲害了,她歎息著道:“你跟我回家喝點兒熱水吧,你在外邊也沒人管,萬一感冒發燒了可咋整?”


    石頭將傷痕累累的圓腦袋埋進雙膝之間,悶聲悶氣道:“不去,沒事兒。”


    沒事兒個屁。


    小孩子不聽話怎麽辦?給他一拐子就聽話了。


    她直接一巴掌乎他後腦勺上,厲聲道:“你當我跟你商量呢?麻溜起來跟我走。”


    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最後還不是得乖乖跟她走。


    到家的時候常文平正給常春生打下手做小蹦蹦的拖車,外屋地的門敞開著,莫蘭坐在門裏借著屋外的光線挑春耕要下種的大豆種子。


    石頭站在大門口不肯往裏走,常春生胡嚕一把大胡子凶神惡煞的走過來。


    “杵這兒幹啥?擋害不知道嗎?進來!”常春生沉著臉冷聲說道。


    就會嚇唬人。


    他本來就長的人高馬大還留一把大胡子看上去不像好人,故意裝凶那樣兒不禁讓人懷疑他身上是不是背了幾條人命,膽子小的孩子都能被他嚇哭。


    石頭沒被嚇住。


    他仰頭看看常春生,又看看她,沒動彈。


    “你看,我爸都讓你進來呢,你進來吧,沒人嫌棄你。”


    她倍兒無奈的說道。


    她的一句話可比常春生的嚇唬好使多了。


    石頭小心翼翼走進來,不知道他是緊張還是怎麽的竟然還順拐了,那樣子著實有些好笑。


    “啊哈哈哈哈....”


    常文平拍著大腿笑的特大聲。


    甩給他一個白眼兒。


    這小子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啊,人小孩兒本來就不自在,他這一笑肯定更不自在了。


    常春生兩步走到常文平身邊,輕輕一個掃堂腿給常文平掃倒。


    衣服穿得厚,摔一跤根本不疼,但是很丟臉。


    “啊哈哈哈哈...”常春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大笑。


    “爸,你幹啥!”常文平麻溜從地上爬起來,氣急敗壞質問道:“我又沒惹你,你絆我還笑我...”


    委屈的都快哭了。


    常春生蒲扇似的大手罩他腦瓜頂,悶笑著道:“知道被人笑不得勁了?”


    常文平意識到自己不合時宜的笑話別人不對,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齜牙對石頭笑道:“小光頭,我不該笑話你,你別不好意思。”


    還叫人家小光頭,就跟他自己不是光頭似的。


    小光頭站在院子當中,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眼圈泛紅,似是要哭。


    不是被嘲笑了難堪的想哭,而是看到自己做夢都不敢想的溫馨畫麵羨慕的想哭。


    “傻站著幹啥?進屋啊。灶坑還燒著火呢,進來烤烤火暖和暖和。”


    莫蘭掃了一眼石頭那一隻不合腳的棉水烏拉和另一隻腳上的單鞋,溫和的招呼道。


    她進屋給石頭倒熱水,還跟莫蘭說石頭大冷天的在大河的延流水上洗澡。


    莫蘭無奈的搖搖頭,歎息道:“這傻孩子...啥幹淨埋汰的,能活著就行。”


    石頭喝完水,莫蘭又塞給他半張油餅,昨天烙的,今兒又吃一頓就剩下這半張,特別硬,但好吃,越嚼越香。


    石頭啃餅的工夫她和莫蘭進了棚子,莫蘭在整整齊齊從大到小擺放著的鹿皮靴子裏挑揀出一雙很舊但還能穿的小皮靴。


    這一排都是家裏男孩的靴子,莫蘭一針一線親手做的,大的穿不上了給小的穿,等最小的穿完這靴子差不多也就破的不能穿了。


    莫蘭挑出來的這雙是文平過年時候穿的,明年春節就該文健穿了。


    “我瞅著那孩子的腳沒有文平的大,管計點兒說不定明年春節還能穿,你拿給他吧。”莫蘭說道。


    有暖和鞋穿的石頭路都走的小心翼翼,腳抬的老高,一為避開石子牛羊糞,二為減少磨損。


    看著他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走,莫蘭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當媽的就看不得孩子受苦,甭管是自家的還是別人家的,隻要是孩子受苦我這心裏就難受的不行。”


    “這個冬天熬過來,再苦也苦不到哪兒去了吧...”她輕聲呢喃道。


    當晚烏雲罩頂,半夜飄起雪花,天亮雪停時雪已經積的老厚。


    “又冷起來了,不知道那孩子咋樣...”吃早飯時莫蘭隨口提道。


    她也有點兒擔心。


    吃完飯去大河邊找石頭,石頭正躺在大窩裏睡覺,她擱外頭叫好幾聲都沒把他叫醒。


    “你再不起我可進去了啊。”撩起破棉襖,一股潮悶之氣撲麵而來,難聞的味道直衝天靈蓋。


    是尿騷味!


    “你倆誰尿裏頭了?”皺著眉頭踢了石頭一腳問道。


    石頭還是沒有反應,倒是旁邊的小黃蔫蔫的吭嘰了兩聲。


    不對勁兒!


    爬進去用手背探了探石頭的額頭,好燙,他發燒了!


    怎麽叫都不醒,她兩巴掌甩他臉上都沒反應。


    必須得帶他去看大夫,再燒下去肯定得出事兒。


    怎麽帶?誰來帶?


    回家求莫蘭和常春生他們肯定不會不管,但看大夫吃藥打針都得花錢,她不能自己當好人卻讓爸媽承擔壓力!


    找武老二?他巴不得這個繼子燒死病死肯定不會管!


    那還有誰?


    村裏人不會管別家的事兒,特別是需要花錢的事,那村裏的官兒呢?


    他們不管也得管!


    噔噔跑回村,直奔村主任曹興旺家。


    曹興旺以前就是生產隊的隊長,在村裏頗有威望,隻要他想管,石頭往後的日子就能好過許多。


    關鍵就是曹興旺自來也沒覺得自己該管武老二家的事,甭管是不是親的,爹媽怎麽管孩子那都是人家的事兒,就是村主任也管不著啊。


    不僅他覺得管不著,村裏人也都覺得村主任管不著別人的家事,所以石頭一個七歲的小孩被武江山這麽虐待村裏人都沒覺得他們不管有什麽不對。


    今兒,她就得讓曹興旺意識到石頭的事不僅僅是家事,還是村裏的事,不得不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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