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生來善良的本性讓他難以坐視不理,於是走出幾步後,他又臭著臉轉了回來。“周銘生的心情是猶豫,生氣,”程奚道,“猶豫要不要理衛霖,同時氣自己不夠狠心。”陶時延“嗯”了聲,“功課做的很足。”他這是……誇自己了?程奚竟然有點小竊喜,嘴角忍不住翹起。隨即趕緊低下頭,掩飾性地咳嗽兩聲。再抬頭時已恢複平常表情。可惜兩人距離極近,他的小動作並未逃出陶時延視野,看著他別別扭扭的樣子,陶時延也忍不住笑了。就這麽邊笑邊講邊練習,時針悄悄走到了淩晨一點多。程奚神智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在某次眨眼時,上下眼皮仿佛被強力膠水黏住,再也睜不開,直挺挺地向右歪,倒在了一個硬邦邦的物體上。一月初已是深冬,雖然滇緬地區溫度變化不大,但入了夜,夜風順著賓館不甚牢固的窗縫擠進來,依然有些涼。自己靠著的物體卻暖乎乎的,程奚下意識抱住它,靠的更近。頭在上麵饜足地蹭了蹭,因為太舒服,喉嚨發出兩聲低低的嗚咽。仿佛緊緊抱著樹幹的小考拉。陶時延本想把這個趴在自己胸口、摟著自己腰的小玩意薅下去,看看男生寧靜的睡顏,突然有點不忍心。明天他有戲份,為了演到最好,必須保持充沛的體力和精力。反正兩個男人住一起不會被說閑話,他輕輕將男生的腿挪上床,像樹幹一樣躺下。.程奚是被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件黑色t恤。t恤剪裁簡潔大方,布料柔軟親膚,仔細嗅,能聞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氣。但這不算什麽。可怕的是……這件黑t恤正穿在一個人身上。更可怕的是,他腦袋枕在人家胸口,手臂搭在人家腰際。最可怕的是,他昨晚見過這位穿黑t恤的人。——不是某陶姓影帝,又他媽是誰???!!!渾身血液似是被抽走了,程奚四肢發麻,完全不敢動,隻剩一對眼珠兒轉來轉去。記憶慢慢回籠,他想起昨晚練到很晚,加上有陶時延催眠,莫名其妙睡了過去。至於自己怎麽到床上的,又是怎麽抱住陶時延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回憶,而是先擺脫困境。思來想去,似乎隻剩下偷偷逃走一條路。偷偷逃走,等陶時延醒來找到他,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對方隻能吃啞巴虧。對,就這麽幹!!程奚小心翼翼收回手臂,期間不小心碰到陶時延褲腰,嚇的差點魂飛魄散。慢慢抬起頭、向後挪,終於和男人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了。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支起上身,準備拉開棉被——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程奚:“…………”天要亡他。事已至此,程奚決定反客為主:“你房間不是在三樓麽,怎麽睡我床上了?”陶時延語氣淡淡:“需要我替你回憶一下麽?”程奚想說不用,可說了不用便證明他心裏清楚一切,在撒謊,隻能硬著頭皮道:“那你說說吧,我什麽都不記得了。”“ok。”陶時延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從煙盒中摸出一支煙,隻叼著不吸。慢悠悠地幫他回憶:“昨晚我教你台詞,教著教著你睡著了。”程奚:“嗯。”“我本來想走,結果你說‘哥哥,我冷’,直接抱住了我。”《旅程》慶功宴當晚,程奚被迫說了幾十次這句話,當做夢話講出來很有可能。程奚:“…嗯。”“我肯定不能不管,把你挪到了床上,蓋上被子。你看起來沒那麽冷了,我又想走,結果你抓住我胳膊,說‘哥哥,陪我,不準走’。”如果陶時延在,他能睡的更踏實點,這的確也是他能說出的話沒錯。程奚:“……嗯。”“我不是那種不講情麵的人,看你挺可憐的,留下來陪你了。”陶時延頓了頓,“結果沒想到你醒來就要跑,還裝作什麽都不記得……”說到這裏,陶時延語調轉低,雖然話語中沒有任何責怪之意,程奚卻莫名心虛,越聽越覺得自己是個用完就丟的絕世大渣男。他昨晚睡爽了,可陶時延一直被他壓著,不能翻身不能動,一定很難受吧?